到萬芳也一年了。
雨絮輕飄、人來人往、送往迎來的捷運車站,是這一年來生活中最深的印象。當然,還有晚上十點、十一點忙完後到處尋找「非」便利商店食物的經驗、奔馳於國道3號、64或65快速道路時的風馳電掣、被迫忍耐90~100秒北市紅燈時所作的快速閱讀等等。
有趣的是,這一年可說是就業後課外閱讀最多的一年、也是參加非醫療相關活動最多的一年。
關於「性格激烈」
「從小就性格激烈」是大家對楊過的評語。但存在於溫文儒雅外表下的我,性格之激烈其實也是不遑多讓……對於處理事情的態度,我總是從事情的根本去解決:如果醫療糾紛的來源,是源自於錯誤的社會氛圍、是源自於不友善的司法規範,我不要逃避,除非我不做醫生。「不爽不要做」、「塊陶啊」的呼聲震天,但如果身在連病理科、甚至法醫都可能被告的鬼島,是能逃到哪邊?逃到何時??誠如Debbie Ni所言:往好處想,還好今天是我們遇上乾隆花瓶而不是別人,我們才沒有被擊垮、崩潰,也才有動力push我們一直走到今天。(參見『醫勞盟入會誌記--收錄於大會手冊「初心集」』)
關於我的離開
我想,到現在最令人納悶的是:為什麼李紹榕要離開敏盛到萬芳?我的離開,連帶使得原心臟外科人員的分崩離析,教人不勝唏噓。
其實這問題跟當初為什麼要離開亞東到敏盛一樣:每個時期我都會有不同的想法、對自己行為的不同解讀,也因此常常給出不同的答案。
在北醫大的國際醫療專訪裡,我給的答案是『隨著大環境的變遷,重症相關的診療科別,有著日益緊張的醫病關係,這也使得心臟外科的新進醫師日趨減少。一般血管外科手術較少有醫療糾紛,因此許多醫師即使進入心臟外科,也多轉往血管外科項目發展,真正願意從事心臟外科手術的醫師相對較少;然而危機亦是轉機,奠基於此,更應堅守心臟外科堡壘並建立體系……未來職涯目標:希望能建構大型的團隊,串聯心臟外科體系……期望能藉由建立心臟外科連鎖醫療體系,改善醫病關係與醫界生態』、『我認為這是危機時代下的新機會,也是我的使命。』
串聯心臟外科界僅剩有實力的6、70個人,應該比串聯4萬多個西醫師有機會吧?而在這之前,我必須讓自己上得了檯面。
所以我行不改名,坐不改姓,永遠以真名或「木容公子」筆名出沒於網路上。唯有光明磊落、事無不可對人言,才可以映照無理病家、映照無良醫師的醜惡。
我要證明自己!
我必須証明:「木容公子」,不只是因為經營部落格、會嗆聲「醫療崩壞」、寫一些五四三的文章所以被認識,而是真的是獨當一面的強者;筆如刀、人也如刀。
在萬芳同仁的眼中,我相信自己應該算是個異類:
l 其一:在大家紛紛逃離醫學中心、尋求工作與生活的平衡、以及躲避繁雜評鑑的時代,我卻自投羅網,重新回到唸博班、寫paper、求升等、追教職的桎梏老路。
l 其二:剛到萬芳,就上李濤節目談醫療去刑化、跟三立電視拍「外科醫師的一天」、上遠見、新新聞、參與醫勞盟成立、出書等。在繁忙臨床工作外的其餘時間,我可能在參與某研討會、某座談會,也可能在寫文章、在思考,當然也包括上法院、上檢察署當證人或被告。你永遠無法預料,開完大刀之後的我在做什麼(我自己都無法預料,XD!)
l 其三:我身體力行防禦性醫療,從術前、術中到術後。我用絕佳的手術成果,附帶不拖泥帶水、果決判定病患生死的負責照護態度,以及充分與病家溝通的行事風格獨樹一幟。
在麻醉科眼裏,多的是無良的外科系醫師。
在外科眼裏,多的是把病人放爛、Hold住不放的無良內科醫師。
在內科眼裏,多的是把病人開壞、開死的爛外科醫師。
在護理師、技術員、放射師、復健治療師、藥師眼裏,更是多的是趾高気昂、教人恨的牙癢癢的各科大醫師,各層級小醫師。
在社工師、志工眼裏,受醫害的民眾跟病家是無辜的、是弱勢的,法益被侵害是違反人道、違反正義的。
不怕神一般的對手,只怕豬一般的隊友。固然健保鍋蓋及司法烈焰的桎梏真實存在,在現世,光醫事人員內耗、消極對抗、衝突表象化,在內外交攻的惡劣條件下要想突破目前台灣醫療困境,真的是比登天還難。而我們的努力,在惡劣的大環境下比諸
孫文的跳樑小丑般10次革命也不遑多讓。
醫院的榮枯,不等於你的榮枯
我在離開亞東之時,才終於真正領悟此事。所以我開始鞏固自身的核心專長,直到今日。我們的所有努力,也只是在不斷點醒所有醫事人員了解自身的危機,才可能有朝一日能夠團結。
醫療崩壞,已是事實,只看你承不承認、願不願意正視它。但崩壞後,然後呢?
衡諸辛亥革命之後的現實:清朝還是有它的實力,也有袁世凱、各地軍閥等真正的地區統治者,所以我們絕不能傻傻地等待執政者天降神恩幫我們解決所有難題。也因為體悟這點,我不放棄自身技藝的精進、不放棄成為一方之霸。
所以我才依然站在這裡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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